黃俊郎網誌

下雨的夜裡.傳來一道閃電

差點打在一個穿雨衣的行人身上

他的手裡抱著一株樹苗焦急穿過積水的街頭

一直記得那年的夜裡妹妹告訴父親 她想要一棵聖誕樹




又過了一年. 這本書還是沒完成. 原因很多. 但. 不外是籍口

他最愛老婆那一頭長長的髮 在她還沒生病以前

後來.就在他束手無策的情況下 她的頭髮漸漸掉落.開始分叉

最後幾天.她說如果還有機會 真想去她們第一次接吻的那棵柳樹下

她再也沒有機會 而每到黃昏 他就坐在柳樹下.靜靜地想著她




心碎是什麼感覺
我想 沒心碎過的人不會知道 曾經心碎過的人也不會知道
只有
正在心碎的人才會知道

透過水晶體.我看見了天空

透過視網膜.我看見了大地

透過瞳孔.我看見了道路

透過東西.我限制了自己



他在小的時候. 看著父母親. 覺得大人一點都不了解他的想法
他當父親的時候. 看著兒女. 覺得小孩一點都不懂他的苦心
他快死的那一刻. 看著呼吸管和身邊的人. 他輕輕地一直喊著
他的媽媽

曾經活在一個單純的格子裡無憂無慮

後來.學會了離開這樣一個東西

我來到了更多.更複雜的格子堆裡

每到夜晚就分裂成兩個自己 一個只是孤獨地想要離開這裡 一個咬牙忍耐地想要出人頭地




每當我聞到那種味道.就克制不住失落感.那種.結束的味道.而現在.我又聞到了.

走在歲月的路子上

總是左右為難地抉擇

總是發現自己一錯再錯地懊悔

而等我從後悔中醒來 才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在我的經驗裡. 喜歡我的畫的人很少. 反而喜歡我的文章的人還多一點. 我一直不懂.
對我來說. 只有畫才屬於我自己. 而文字大部份是為了別人才寫. 我只喜歡我的畫.
也只覺得我的畫很棒. 不過. 別人好像不這麼認為.

那種難解的愛情三角習題 讓女人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她很想就這樣從高樓上跳下去 卻沒有勇氣

我只能請她喝杯酒 看著她哭泣

看著她迷失在沒有出路.也沒有意義的悲傷裡 一直到酒吧的鐵門關起




不知怎地. 由於聞到了某種在空氣中的味道.
我開始懷念起過去.
我才發現. 就算沒看見了. 沒聽到了.
我還是忘不了

習慣讓自己自由.當車子都動彈不得時

就這樣坐在椅子上

抽根煙.想像著也許有一天

自己能在草原上遇到長頸鹿



一直不停地連續發生.一直不停地連續中斷.一直不停地向有光的地方走.又一直不停地停止不動.
他哭著說他無法停止思考.頭很痛.他想了這麼多年只為了想到一個能不再想的方法.路已經錯了.誰也到不了.他又說地球是圓的.
她養了一隻狗.其實她已經連續養了六隻.另外五隻早已經出去旅行.她說總有一天.她會和狗碰面.狗會帶回來不用思考的方法.
一直不停地連續發生.又連續地停止.

時間


你哭著問
到底要花多久時間才能知道那是不是愛
才能不被愛傷害
才能得到真正的愛
我沒有回答
我只是看著你
看著你慢慢的在時間裡 慢慢的被風化
我突然明白
不是愛傷害了我們
是時間慢慢造成了愛
然後又慢慢傷害了愛

時間傷害了愛
然後傷害又被時間慢慢掩蓋









她知道那裡只有斷垣殘壁的廢墟 每一塊石頭或一面牆或一張照片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 但已經被遺忘了
她找不到她的 她帶著無所謂的心情找著 她想找不到也沒什麼好悲傷 反正只不過一個內心深處的小角落而已
她認為這麼多年了 面對了經歷了那麼多的故事 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 她應該已經成熟到不會再被無聊的心情擊垮
突然一陣名字叫做"突然"的風 吹起了一陣風砂
在漫天的風砂裡 她突然看見多年前的她跟他 在一處角落裡談天說笑著 她看到了自己開心的樣子
於是那陣名字叫"過去"的風砂 就這樣慢慢的侵襲她的雙眼
讓她無法控制地 流下了眼淚

在這個曾經叫做"愛情"的城市前 在這個如今已經風化的廢墟前 她又被短暫的擊垮了一次
而那些曾經 正像一格又一格的畫面 慢慢的浮現

男人看看手錶 也許還有時間再抽根煙

女人看看自己 也許還有本錢再談場戀愛

於是 男人把剩下的時間抽了根 對自己有害的煙

於是 女人把剩下的日子談了場 不太真實的愛




他突然很想很想寫一封信給他以前的女朋友. 然後. 他不停看著以前的信. 不停地看著以前的照片. 不停地動筆. 信寫完之後. 他抽了根煙. 突然發現他一點也不想寄了.
他不知道他的心情剛好已經用完了.

男人告訴女人 他決定出去奮鬥 女人微笑地望著他

男人又告訴女人 他成功回來一定要給女人整個世界 女人靜靜地望著他

男人回來的那一天 發現女人早就走了

男人並不知道 女人根本不在乎整個世界 她只在乎男人能不能陪在她身邊




「是因為嚮往畫畫的生活才這樣堅持的吧!」她這樣問.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這個問題.
「不是的.畫畫的生活不需要堅持.只要懶惰和逃避就夠了」我在摩托車上自言自語著.
「我畫畫是因為我天生就是這種人」我在星空下大聲地說著.

總是想說不要再抽煙，但還是戒不掉

總是想說不要再戀愛，但還是停不了

大概是因為 很難習慣手裡沒有東西抓住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 很難習慣心裡沒有人思念的滋味




那時 我一直記得 我正在聽Tom Waits的The Early Years 房子空蕩蕩的 燈也昏暗暗的
那個鬼魂就站在牆角 我問:你也喜歡這個音樂嗎? 它說:我只是想看你畫畫的樣子
我問:看起來是什麼樣子?
它說:鬼的樣子

桌上到處擺滿時鐘

好像在告訴自己一刻也不能休息

牆上到處掛滿日曆

好像在提醒自己日子又很快過去




「你認識大呆鳥嗎?」她問 「有這種動物嗎?還是人名?」他說 「嘿嘿!」她神秘地笑著「有一天牠就會出現在某本書喔!」

曾經愛上一個喜歡自言自語的女孩

她總是會笨笨地對著杯子和食物說話

後來，她離開了我

不知怎地，自己也開始習慣自言自語 對著杯子和食物說話




像我這樣的生活 一定要有很多的藉口和道理 有些用來安慰別人 有些用來安慰自己
有些用來解釋 有些用來裝飾 有些用來裝飾自己好向別人解釋 但不外是藉口和道理
唯一幸運的是 我的口才很好 所以藉口和道理永遠不愁沒有
唯一麻煩的是 容易口渴

我們想要純真卻覺得幼稚

我們想要成熟卻覺得現實

我們想要安定卻害怕束縛

我們想要完美才發現衝突




最讓我奇怪的一點就是這些年來
我一樣認真 心情和創作一樣沒變 不過 我要是賺了些錢和名聲 別人才會認為我有努力不懈過
要是沒有 別人總是說我不過是在混日子而已

在艱苦的環境裡

求生的意志比什麼都強烈

在痛苦的心情裡

求死的意志也比什麼都強烈




有時候 總想說 算了吧 就這樣回到家鄉 什麼都算了吧
回去照顧 陪伴父母的下半輩子 才是我該做的事
有時候 總想說 再撐一陣子吧 好不容易努力了這麼久
然後 在走與不走之間 在掛念與任性之間 又過了一年
而在去留之間 最令我擔心的事 是多年以後 我會不會後悔

大部份的時候，只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卻不知道自己最應該做的是什麼

大部份的時間，也只記得自己得到了些什麼

卻忘記了曾經最想追求的是什麼




整整一個月又24天 沒有寫下任何東西 也沒有畫畫和工作
突然 今天早晨 陽光格外美好 然後 不能停止地寫了很多東西
然後 發現充實的自己 不過 我要強調的 並不是今天的充實
而是 那54天的難熬和懶散 以及 逃避

有些東西忘了就不會痛苦

但也許忘記本身就是一種痛苦

有些事情逃避就不能面對

但也許逃避本身就是一種面對




突然 住的地方湧進了一大堆人 熱鬧了起來
突然 一個人有事離開 其它人也轟的一聲道別
然後 房子又空了 這不叫寂寞 也不叫孤單
這叫落差

其實 花在吃飯的時間不多

但花在想吃什麼的時間卻很多

就像 花在過自己生活的時間也不多

但花在想過什麼生活的時間卻很多




只有空白和9個字元

如果我們這樣的生活方式是對的

那為什麼會在偶爾清醒的日子渴望改變

如果我們這樣的生活方式是錯的

那為什麼會在平常矛盾的日子懶得改變




我一直希望 別人在看這本書的時候 能放點音樂 最好是要安德烈甘儂的印象物語或是LAMER/THE SEA的第三首
這樣 我的書就會變的很不重要 很沒有重點 這才是我要完成的
因為我不想別人一直看著我的東西 我希望別人一直看著自己 然後把我的書忘記

有些人靠著回憶過活

有些人卻只有拋棄回憶才能過活

當然，有了回憶不見得能活的更好

但是，沒有了回憶就像是沒有活過




千禧年那一夜 他們說要倒立到下個世紀 我只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