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俊郎網誌

男人就這樣走了.在女人沒有回來之前

男人帶走所有一切他的東西

女人回來後悲傷的翻遍整個房間

最讓女人悲傷的不是帶走的東西
而是男人沒有帶走一件有關她的東西




原諒 不原諒 女人一邊撕著花瓣一邊說
其實 早在用花瓣來決定要不要原諒他時 女人就已經原諒也只能原諒了
因為不想原諒根本就用不著想這麼多
而花瓣只是女人用來原不原諒自己那麼輕易就原諒他的方式

「如果你真的愛我 就證明給我看吧」 在月光襲來時女人說道

「.........」男人在月色下沈默了

「你為什麼不證明 難道你不愛我嗎」 在雲層經過時女人問道

「你問這麼膚淺的問題我仍然沒有生氣 這樣還不夠愛你嗎」男人在草皮上坐著說道




她打了通電話告訴我 我是她的偶像 她覺得我是一個很懂愛和生命的人
我一定是個很棒的情人 我只能告訴她 作品和人是兩回事 很會寫情歌的人
也不見得就是個好情人 多的是有才華的畜生
才華和一個人的人品或成熟無關 只和他擅長的東西有關
而唯一和好情人有關的 是他平凡生活的那一面

捍衛者在懸崖上對我說「所有的所有都會從這裡經過喔」
「所有關於遺憾的 珍貴的 不想回憶的 很想重溫的 都會從那裡流下來」
「然後 你就可以再一次確認自己的過去有沒有意義」



「然後呢 我只能靜靜的看著過去卻無法改變嗎」我看著一幕幕過去說
「我就算跳下去也回不到過去嗎」
「我就算跳下去也碰觸不到過去嗎」



「碰的到就不叫過去 回的去就不是過去」捍衛者說道
「這就是時光」他又說
「沒有可以停住時光的方法嗎」我哀傷的問



「時光一直都在啊」捍衛者說
「停不住的是我們自己」



我從白天一直坐到黑夜
我一直看著一切我經歷過的東西
我看完了 思考了一會之後
我踏上那條回家的路

河流不再有鯨魚.吹口琴少年.貓.和守護者
河流不再有烏龜.小酒吧老闆.海豹.和老山羊
河流不再有貓頭鷹.大呆鳥.三角馬.和愛情
河流裡只有月光

只剩下月光

由於隱約知道自己的旅程即將結束 現在的我只想做一件事
現在的我只想到一個地方 那個離去之前鯨魚對我耳語的地方



愛情在那裡 她說「你終於來啦」
我說「來向妳道別」



她說「我知道啊 所以才在這裡等你」 我說「你那天為什麼要騙我呢」
她說「愛情就是因為欺騙才美麗 我想讓你印象深刻嘛」
我說「我們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吧」
眼裡的街道開始模糊變淡



「那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東西」她說「也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旅行的人都會碰到無法忘懷又無法挽留的事的」她又說
「就因為無法挽留才讓旅程有意義起來 就因為回憶會變淡才讓回憶珍貴起來」
街道變得更淡了



我和愛情
在一場欺騙裡邂逅 在一場真誠的對話裡認識
然後和所有的人一樣分開

街道不再變淡 但慢慢暗了

廣闊的沙漠裡 聽不到一點聲音



只有風的吹拂



我在碉堡裡正猶豫是否該回去時
牠在沙漠裡輕輕呼喚我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牠說
「或許就不會再疑惑」



「總有一天 我會變成圈圈馬 我會更圓滑 更不容易受傷」牠說
雲和沙漠交織成一片無限
我和三角馬在高高的懸崖上
就這樣看著這一片無限
我發現 不管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差別只是自己的心情
我不再猶豫

墨綠色的苔蘚 暗棕色的鐵管 交雜佈滿整個房間 牠坐在那裡抽著煙
牠說 牠叫守護者
牠說 牠是唯一留下來的人



「守護什麼呢」我問 「回憶」牠叼著煙斗說 在這個老舊的廢墟裡說
「我們應該做的是走出過去」我環顧週遭後說「真實的去體驗新的東西吧」
「不停地在原地打轉只會讓我們停滯 讓我們憂鬱 讓生命虛擲吧」
我指責的說



「這個世界很新奇 很令人振奮 我們確實該去追求」守護著點頭道
「可是有一天 我們會無法前進 我們會厭倦前進 我們會害怕更新的東西」
「那一天 我們會只剩下回憶 也只能待在回憶裡」



「沈淪在回憶裡是一件看起來很可悲的事情」我說
「但對那些一無所有或已經無法努力的人是最重要的事情」守護者說
「所以回憶是我們最後可以依靠 最重要的東西嗎」我問



「不 回憶只是單純的在那裡」
「單純的在那裡做為我們真的活過的證明」
「有一天 你走不動了或不想走了 回憶就會在那等你」
「然後你就會竭盡所能地不讓自己連它都失去」
守護者摸摸我的頭後離去

我帶著望遠鏡 正在尋找下一個前進的地方
「你坐在我身上了喔」烏龜突然說
「你這樣一動也不動的多久了啊」我好奇的問



「我忘了 從她離開的那天起 我就一動也不動的等著她回來」牠帶著一種平靜說
我看著烏龜 生氣地說「如果她不會回來了呢」
「這樣等值得嗎」我突然心痛了起來



「不知道 但如果我不等 就永遠不會知道答案」牠看著地上說道
「這樣你的生命太不值得了」我哀傷地說「沒有誰該等待誰 每個人的生命都屬於自己」



「其實 每個人都一樣的」牠讓我趴在背上繼續說「只是你沒有察覺而已」
「我們生命並沒那麼自我 你沒發現嗎 大部分是在等待」
「有時是一個答案 有時是一個機會 有時是一個夜晚 有時 只是一杯熱咖啡」
「你是說生命只是一場不能移動的等待嗎」我訝異地問「那我們努力的生活算什麼」



「不是的」牠說「我的意思是」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裡 緩緩地前進」
「用著自己無法決定的步伐」
烏龜說

「你見過一隻很喜歡人類的大象嗎」老山羊這樣問我



「沒有」我說



「我很擔心牠呢」牠說「因為人類的複雜不是單純的牠能想像的」
「而這又是牠喜歡人類的原因」牠繼續說道
「只是牠沒並有實力玩人類的遊戲 哎」牠嘆了一口氣



「是啊」我說 然後老山羊沒再問 我也一直沒說實話



關於那隻 在第一部作品裡
就已經被殺死的大象

在某個下午 我聽著啄木鳥帶來的CD



貓也走了過來 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牠彷彿很悲傷 我忍不住問牠是否聽過這首歌
「嗯」牠說「以前女主人最愛聽這首歌 然後看著照片哭泣」



「你很想她吧」我問 「嗯」牠說
然後牠問「你是旅人吧」 我想了一會說「大概是吧」
「那麼」牠拿出一張照片「如果你遇見她 請跟她說我真的很愛她」



我看著照片上那個神祕的微笑思考著 而牠繼續說
「只是 我不能不自由」
「因為我是貓」



我知道貓離開的表情 我知道什麼是無奈的表情
我知道不自由的表情 我也知道離開後開始自由又開始懷念的表情
我知道 因為我正在離開 而離開並沒有想像中充實 也沒有想像中自由
重點是 想離開的人還是會離開 儘管多麼不捨和無奈

今天夜晚我沒有地方可睡 更重要的是
我終於受不了所以費盡千辛萬苦的煮起咖啡來了
在這個非常非常黑也非常非常孤獨的夜裡



「我可以喝一杯嗎」貓頭鷹突然出現問我
「好啊」我說



我好奇地問「原來貓頭鷹也喝咖啡呀」
「是啊」牠說「不過我們不叫那是咖啡 我們都叫它"黑"」
「黑 嗯」我說



牠忽然望了望天空 牠說「要不要上去 在樹上喝黑是很棒的一件事喔」
「好啊」我說



「你看 那裡有一隻小跳兔」牠指了指遠方
「不過 今晚不吃肉 因為我認識了新朋友」
然後 我和牠就坐在樹上 看著月亮喝起黑來了

我突然想喝一杯咖啡 也想起了酒吧老闆那難喝的咖啡和他留長髮的樣子
女人忽然出現 我興奮的問她「這島上有咖啡廳嗎」
她想了好久說「有是有 不過你可能不會想去」



我說「沒關係 我可以先看看再決定要不要進去」
「好吧」她說「前面右轉之後 第二條小路再左轉到底就是了」



「謝謝妳」我說「還沒請問妳的名字」
她露出一個神祕的微笑 「愛情」她說「我的名字」
「好特殊的名字」我說 然後離去



我照著她說的方向走 沿路也一直想著濃烈的冰咖啡
但更常想起那個神祕而甜美的微笑
左轉到底之後 我呆了一會兒 因為沒有路也沒有其他東西 只有一塊牌子



牌子寫著「不要相信愛情」

我的眼神 在海浪平靜的那一刻遇見了牠 然後牠繼續望著大海
那隻第一本書裡曾見過的花斑海豹 我隱約記得牠的名字



我十分高興牠從那裡逃了出來 從那個冰冷狹小的馬戲團裡
牠自由自在地曬著太陽 彷彿過去的一切都和牠無關
我在岩石上一直看著牠 牠胖了不少 眼神也變得茫然了



我想 牠或許不再像以前一樣憂鬱了 突然 我不知怎地不再喜歡牠 我說不上來
我認為牠當初那種掙扎追求的眼神已經消失了 那種讓我心痛的眼神已經不在了
我有些失落



然後 牠發現了我 牠對我笑了笑 我第一次看見牠笑 在那片藍色的大海裡
牠笑的時候好像連海和太陽都開心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 我也開心地笑了起來
由於那個微笑 我發現了我的錯誤和自私
由於那個微笑 讓我開始學會喜歡另一個生活方式的牠

身邊的人 用無法挽留的速度經過 在都市裡



我以為在人這麼多的地方 更容易找到交談的對象才發現不是這麼一回事
或許是相遇隨手可得所以不再珍惜
或許是可以接觸的人多所以分散了關心



我發現我突然被人群那種龐大的漠不關心和迅速的來來去去給淹沒了
開始我慌張了起來 想大叫了起來
而我的話語卻被人群用難解的匆忙蓋住



到了夜晚 我終於習慣 我終於不再慌張
我開始變成人群裡的一份子 我終於和大家一樣了
在畫面上我終於不再突兀 也終於分不出哪個是自己
我不清楚這是悲哀還是幸福



在一片深不可測的黑暗裡 我終於流下第一滴眼淚
在失去自己而得到別人認定之後
窗外燈火通明地熱鬧著
而寂寞卻更加鮮明

已經在小島上不吃不喝一個星期 每天只是望著海
我並沒有太多恐懼 只是想著口琴少年和酒吧老闆的事情
而老闆在最後一刻露出的得意微笑 和少年離開街角前的笑 是如此相似卻結局完全迥異



我正出神的時候 那片黑白分明的海 突然出現一隻分不清鼻子和眼睛的鯨魚
那自傲孤獨的龐大身軀又讓我想起口琴少年和酒吧老闆
牠考慮良久 終於慢慢靠近我這裡



牠支吾地對我說「其實我並不喜歡人類 但我朋友大呆鳥說你看起來和別人有些不同
想多了解你一些」
吐了一口海水 牠又說「所以 如果你願意和我們做朋友 我可以讓你實現三個願望」



我好奇地看著牠 覺得這是這一陣子以來 最有趣的事 於是想了一會兒
我說「如果你們願意和我做朋友 我可以讓你們聽聽我的三個願望」
牠驚訝地張開大嘴 連大呆鳥都被震飛



許久之後 牠開始大笑的說「我開始有點喜歡人類了」
牠像彷彿知情似的說「你放心 不會再有警察追你」
然後牠在我耳邊說了一個地方
牠和大呆鳥離去 而我開始信任牠走進都市裡

來到這家酒吧 已經是遇見吹口琴少年的第八天
老闆和我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因為我還蠻喜歡他放的歌



半夜三點 他點了一根煙 露出一臉憂鬱
他對我說他和我一樣都是從一個不成熟的地方來打天下
他遇見過各式各樣的客人 也聆聽過各式各樣的故事和心情



隨著夜越來越暗 他越來越奇怪 他調了一杯Gin Tony 放在我的前面 嚴肅的問我
「如果有天脆弱而空虛的聲音一直在你腦海裡徘徊不去 叫你去自殺時 你會怎麼辦」



不知怎地我想到了那個吹口琴的少年 我說「讓它留著吧」然後我說起少年的事
老闆搖了搖頭說「他只是在欺騙自己 為自己的逃避找個偉大的道理」
他一口喝下Gin Tony忽然神采奕奕地說「我不同 我會對抗 解決它」



倏地 砰的一聲 他舉起手槍 對準太陽穴
轟掉了他腦中自殺的念頭

我在伊朗一個街角 遇見了一位吹口琴的少年 讓我想起了提琴手
他懶散的神情和隨意的裝扮 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好奇過去和他聊天 他說多年以來他就是這樣吹著口琴過生活
我問這樣一無所有的生活會不會太沒有意義和空虛



他笑了笑 揹起了比大象還更巨大的東西



消失在街角裡



於是某種東西 開始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裡
而我卻說不出個意義

「只要背負著某樣東西 人就會變得比想像中更強大」
男人露出銳利的眼光說

「我知道 只是 我希望你能稍微放鬆一些」
女人露出心疼的眼神說

「因為越強大的東西
它脆弱的部份看起來就越容易不堪一擊」女人說

「而你最不堪一擊的地方」女人繼續道
「就是你背上的東西」




如果你正經一點 大家會更尊敬你 她對我說 如果你嚴肅一點 看起來會更有氣勢更像男人 她又說
我知道 只是 讓自己看起來有氣勢 或有才華 或像男人 或很成熟 或有成就等等 總讓我覺得很好笑
總覺得自卑或沒存在感的人才會那樣 因為讓自己看起來像什麼樣子對我來說是一種多餘 也撐不久
我唯一在乎的是相處 而相處一點也用不到那些東西 相處要用到的 不過是關心 幽默 和輕鬆

「如果能有個情人就好了」女人說

「喔 為什麼呢？」 男人問

「因為當發生悲傷或不能承受的事時
有個人在身邊陪我度過是很棒的一件事啊」女人說

「在我的經驗裡 如果有悲傷或不能承受的事發生
幾乎都是情人造成的呢」男人摸摸女人的頭說




我看著那朵白色的雲飄過去
而我 沒有人知道我在想些什麼 也沒有人想知道我在想些什麼

「你為什麼那麼注重女人膚淺的外表呢」女人悲傷的問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呢」男人好奇的問

「我喜歡成熟風趣又有個性的男人」女人仔細地說

「成熟 風趣 有個性 或者老實」男人說
「也是一種外表 只是妳沒察覺罷了」





「內在是看不出來的」我說 「但可以用感覺的啊」她說 「就因為是感覺 所以更容易被欺騙」我說
「所以你是說不要去看內在嗎」她問 「不 我的意思是 不要太以為內在很重要 」
「因為就連自己有時候都不了解自己 何況是別人」我說「而且 每個人的內在其實都很普通」
「只是我們想的太多」

「你為什麼和她分手？」女人問

「因為我受不了那些平凡生活的點點滴滴」男人說

「那你為什麼要難過？」女人打開店門又問

「因為我忘不了那些平凡生活的點點滴滴」
男人黯然的走進店裡說




鴿子是什麼類的動物 我突然問 哺乳類吧 她想了一下說
為什麼呢 我崩潰的問 因為鴿子看起來是很孝順的動物呀 她認真的說
孝順和哺乳類有什麼關係啊 我悲傷而不解的問
嗯？哺乳類動物不就是看他們孝不孝順來分的嗎 她狐疑的說